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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 賽馬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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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4 賽馬會

雲城賽馬,是千億級別的產業鏈。

從馬匹選育、飼養訓練、馬術俱樂部,到競技比賽,以及依托賽事衍生的體育彩票、媒體傳播等一系列領域,都不斷有上下游項目落地。

其中,以賽馬會地位最重。

雲城賽馬會成立多年,運作成熟,每周有固定賽馬日,每月定期承辦各種國際公開賽事,職業化建設程度很高,本地人對這項賽事的熱情也很高。

周六,雨還是沒停,氤氳迷迷蒙蒙一片霧氣。

小黃扛好拍攝器材,拍上車門,將沖鋒衣帽子隨手一拉,快步跑進建築裏。

“哇擦。”他邊抖落身上雨滴邊納悶,“這雨下成這樣,還能照常比賽啊?”

他是蘇城人,對賽馬文化所知甚少。對「賭」的熱情全傾註到A股上了,來了雲城小半年,也沒買票進過跑馬地。

“這才哪到哪。”時聞接過包,套上工作牌往裏走,“要停跑馬,起碼得掛風球,不然雲城百姓不答應。”

小黃肅然起敬,“這就是體育精神。”

時聞笑著糾正,“這叫博.彩精神,OK?”

他們上了二樓看臺,挑好位置架好攝像機往底下沙圈看。

比賽開始前,所有預備參賽的馬匹都會在沙圈亮相。

雨天場地濕滑,對馬匹情緒、場地掛牌及作戰方式都會有影響,賽駒和騎師需要互相找感覺,評估狀態最終決定是否參賽。

在此期間,馬主及馬主邀請的客人也會走進沙圈裏面近距離觀看。不過看馬倒是其次,主要還是有錢人之間的社交把戲。

數匹百萬美元身價的純血馬,逐次進場,昂首挺胸在底下亮相走圈。

小黃趴在欄桿上目不轉睛地看,不由感慨:“我這輩子也就是大學畢業去麗江旅游時,在茶馬古道那個景點,騎在馬上被人牽著遛了小段路……哦,不對,那頂多是坐,都算不上騎。”

明明講得可憐巴巴,可惜那天生倒黴小土狗的氣質總令人忍不住樂。

時聞銳評,“騎行體驗還不如小電驢。”

小黃蔫頭蔫腦附和,“小電驢價格還少三個零呢。”

“應該不止。”時聞指著一匹剛進場就引起歡呼的賽駒,有些不忍地打擊道,“這匹折算下來,估計要比小電驢多四個零。”

剛剛亮相的這匹名駒,身掛6號牌,克栗毛、玄黑蹄,是上一屆奪魁的冠軍馬。

它是今日場上身價最高的一匹,由霍瑾安大手筆從澳大利亞引入,每次出賽成績都可圈可點。

霍瑾安是霍決的堂哥,霍銘虎三妹的兒子。霍瑾安隨母姓,其父是入贅霍家的姑爺。

霍氏樹大根深,集團版圖甚廣。

壯年一輩三兄妹。

霍銘虎這一房是本家,手握最緊要的霍氏控股、房地產及港口產業。

二房閑散,只做慈善公益與文娛相關,不摻合實業的事。

三房打理的則是餐飲、零售及物流業。

霍氏原有的物流品牌PFU就是三房實權經營。前段日子霍氏控股收購速匯,經的是霍決的手,下半年重點的電商項目,又是零售相關,想必與三房明爭暗鬥的摩擦少不了。

霍決的名字最近在熱搜出現得頻繁,一打開一頁詞條看不到頭。

# 霍決新女友

# 霍決盧姿妤戀情曝光

# 霍決前任關系思維導圖

# 盤點霍決資本版圖

……

據說當紅小花盧姿妤剛在柏林電影節走完紅毯,當晚就追他追到慕尼黑,被狗仔拍到一前一後進酒店。

霍決那邊自然是無回應。

盧姿妤經紀公司對外說法是偶遇,說是正在休假旅游途中,與霍先生只是朋友,並非公眾猜測的那種關系。

網友哪裏肯信,娛樂圈裏“朋友”這詞最是暧昧。他們倆早前就傳過幾次緋聞,這次還不是在國內,偶遇到八千公裏以外了,同一家酒店前後腳進門,誰還品不出點兒貓膩?一時間眾說紛紜,扒行程扒細節匿名爆料,金主金絲雀故事有頭有尾立馬編出來。

時聞關於速匯的報道趕巧在這個時候出,無意間蹭了波免費熱度。文章質量不錯,還邀請到霍決本人參加采訪,信息多、角度新,好評流量雙豐收。

與霍決風流薄情的公眾形象相比,霍瑾安無論是長相還是行事風格,都顯得低調務實許多。

他五官量感小,薄唇挺鼻單眼皮,氣質偏於寡淡。或許是因為沒有盎撒人血統的參與,比起面容深邃的霍決,霍瑾安反倒與霍赟更似血緣兄弟。

上次在雁回山的水陸道場,霍瑾安的父親去了,他本人沒去。此時他西裝革履,正在底下與人交談。

時聞不由多看了幾眼。

直到賽駒逐一準備入閘,她才拍拍小黃肩膀,交待他按計劃好好拍,自己上去找俱樂部負責人做文字采訪。

想著分開行動,多少能省點時間。

——想得挺美。

時聞沒有戴表的習慣,又一次點開手機屏幕看時間,距離俱樂部負責人的助理第一次過來跟她說“稍安勿躁,羅德裏格斯先生馬上過來”,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半小時。

一邊看馬一邊等,倒也不會太無聊。

但她畢竟是來工作的,經不起這麽耗。

小黃那邊早就把素材拍全了。大好周末,朝氣蓬勃的小年輕還有戀愛要談,時聞沒讓他陪著幹等,打發他先回去社裏還器材,然後就讓他直接下了班。

下午連看三場馬,看得人都餓了。終於等到負責人露面,沒成想這鬼佬擺擺手,也不肯聽助理說話,陪著幾位中年富商邊聊邊往樓上去了。

頂樓餐區是會員制,時聞進不去,助理有點尷尬地請她再等等,自己先跑上去了。

跑采訪遇冷不是一次兩次,時聞習慣了,一般只要不太過分,都不會有什麽強烈的負面情緒。

她無所事事,打算去休息區的空中花園隨便逛逛。想著再等15分鐘,湊個整到整點,采不到今天就不采了。

結果剛轉過身,就見一個柳眉倒豎的少女直挺挺擋在走廊盡頭。

“你回來做什麽?!”

時微——不,現在應該叫阮微,阮娉婷前幾年改嫁一位新加坡商人,繼妹隨了母姓。

時聞恍惚了片刻,沒敢往前走,隨後鎮定下來,眉眼彎彎地笑了。

“哇,你長這麽高了。”

她仔細端詳著妹妹稚氣未脫的面龐。搜刮著腦海,也沒想出來什麽恰當的話,只能像不近不疏的親戚那樣浮於表面地誇,“也長開了,不是塌鼻梁,變漂亮囡囡啦。”

“你、你陰陽怪氣什麽?!”阮微原本音韻清朗,激動時會不自覺扯高嗓子,從小到大都這樣。

時聞話音剛落,她就捂著山根狠狠瞪過去,“天生的!才、才沒捏!我本來就比你漂亮!”

時聞沒料到這茬,楞了楞,沒忍住笑出聲來,縱容地點頭附和,“是,你一向最漂亮。”

“少跟我裝熟!”阮微氣鼓鼓挖她一眼,不肯靠近,就這麽隔著段距離連聲質問,“我問你,你很缺錢嗎?為什麽要來幹這個?”

這個?

時聞一時沒領會到她在說什麽,低頭看一看自己手中的相機,這才反應過來。

“記者這工作也還好吧?”她還有心情開玩笑,“有五險一金,比沿街要飯略勝一籌。”

沒想到阮微看起來更為冒火,“爸爸不是給你留了一筆錢嗎?你沒出去留學,總該把錢取了吧,還是說你大手大腳這麽快就把錢敗光了?”

越說越氣,憑著最後一絲教養才沒把手指指出去,“不然幹什麽這麽窩囊?就那禿頂鬼佬,每天腆著臉拍馬屁逢迎的貨,就他都能給你臉色瞧!”

“工作而已。”時聞不當回事,避開與時鶴林有關的話題,好聲好氣逗她,“掙窩囊費哪有不窩囊的,況且就等了一小會兒,也不算給我臉色瞧。”

阮微本就脾氣火爆,被她這無所謂的態度激得更光火,想要罵人,也沒憋著,當即就罵了出口:“……你真的有病!”

時聞完全沒有被埋冤的自覺,忍不住靠近摸她腦袋,被她沒好氣拍開,也不惱,兀自感嘆:“現在青春期小孩都這麽暴躁嗎,說話句句都帶感嘆號。”

“別碰我。”阮微氣得眼紅紅,聞言立馬壓低嗓音,“你裝什麽家長,我十八歲了,不是小孩。”

“好吧。”時聞好脾氣地附和,“能進跑馬地,的確是大人了。”

阮微情緒激動,一抽一抽地還在氣頭上,被不情不願地拉進空中花園。兩人坐在t一棵檸檬樹下,也不說話,時聞掏出手帕紙來給她擦眼睛。

還說不是小孩,時聞不禁莞爾,能把自己氣哭了。

阮微性子跋扈,一直不太聽話,但火氣來得快消得也快,時聞不覺得她不可愛。

她撅著嘴不肯讓時聞碰,沒一會兒就坐立不安起來,梗著聲音硬邦邦問:“……你找那個禿頭佬幹嘛?”

時聞說:“工作,要采訪他幾句話。”

阮微摳著指甲,咬牙起身要走,“我讓外公去把他抓下來。”

“沒事,不重要。”時聞連忙拉住她,“先坐會兒。”

阮微情緒激動,胸口起伏不定,眉心緊蹙帶著一絲犟。

時聞又軟了聲音,“這麽久不見,陪阿姐說幾句話,好不好?”

阮微快要煩死,惱火得像只瞬間鼓脹的河豚,咬著嘴唇推她,“……你真的有病,幹嘛裝作這副樣子?明明好幾年都不來看我,我成人禮你也沒來。”

時聞沒有辯駁,只拉著她的手。

過了很久,才輕聲道:“對不起,是阿姐不好。”

時聞見她反應,隱約猜測阮娉婷沒有告知她真相。

阮微並非時鶴林的親生女兒,與自己並無血緣關系。

但還是舍不得在這時提及這些,只順著這炸毛小獅子的毛,把她數落的罪狀都應下來。

哄著套了幾句話,得知阮微前幾日回國還去過安城找她,結果遍尋不見,時聞心裏愧疚又多幾分。

阮微僵直著身體任她拉著,紅著眼圈平緩呼吸,半晌突然問起:“……那艘船模是你送的嗎?”

“你收到了?”時聞沒有否認地點點頭,“我沒有新加坡的渠道,只能拜托朋友送到你外公那裏。”

又松了口氣,“不知有沒有趕上,但你收到就好。”

“有什麽用。”阮微很不高興地撇過頭,“……我早就不喜歡那種東西了。”

“因為你長大啦。”時聞笑了笑,聲音放得很輕,“不過阿姐之前答應過你的事,還是想做到。”

她的語氣像懷念,又像別的什麽情緒,聽得阮微悶悶不樂,一時沒能說話。

時聞卻也不想讓她接著這話往下講,不多時就將話題轉回當下現實,“你一直在新加坡念書,非年非節,怎麽突然回來了?打算待多長時間?”

阮微盯著樹上結果的青檸檬,手裏卻揪著時聞垂落在長椅上的相機背帶不放。

“外公想我,我就回來。”

她對時聞非常不滿,一眼都不肯再看她,卻勉為其難把問題都答了。

“待到下個禮拜天,參加完阿決哥哥的生日舞會就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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